“你这牙怎么有点歪啊？”朋友聚餐时，我张嘴笑到一半，对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。筷子上的毛肚“啪嗒”掉进碗里，我下意识捂住嘴，喉咙像被卡了根刺——这已经是我这个月第三次因为牙齿被当众“点评”了。
两年前，我咬着后槽牙花六千块在街边诊所种了颗门牙。当时医生拍着胸脯说“和真牙一模一样”，我盯着手术灯下那颗闪着冷光的钛钉，满脑子都是以后能放肆大笑的画面。结果现在？这颗牙像颗不合群的纽扣，硬生生卡在两排白牙中间，越看越像P图时手抖多复制的像素块。
一、当初有多冲动，现在就有多打脸
2023年春天，我啃排骨时“咔嚓”一声崩掉半颗门牙。对着镜子龇牙咧嘴时，牙医递来两种方案：活动假牙每天摘戴像老年人，种植牙要往牙槽骨里打钉子。我摸着口袋里刚发的工资条，脑子一热选了后者——毕竟广告里都说“人类的第三副牙齿”，谁能想到这副牙会让我变成“社交怪人”？
“种植牙分三期，一期打桩，二期换基台，三期戴牙冠。”医生边说边在CT片上画圈，我盯着屏幕上那个黑黢黢的洞，突然想起小时候在工地看工人往地里打钢筋。现在这根“钢筋”要扎进我的骨头里，光是想想就后脊梁发凉。
手术那天，我躺在牙椅上数房顶上的裂缝。麻药针扎进牙龈时，我死死攥着椅把手，听见医生说“张大点”，冰凉的器械就捅进了牙床。能感觉到骨头在震动，血水混着口水流进喉咙，我憋着气不敢吞，等护士说“好了”时，才发现自己把椅把手攥出了五道指痕。
二、美观？这颗牙像P图穿帮现场
术后三个月戴牙冠那天，我对着镜子咧嘴笑。刚开始还挺美——牙冠白得发亮，形状也圆润。可当我把上下牙对齐时，问题来了：这颗牙比旁边的真牙长出半毫米，像突然冒头的笋尖；颜色也偏冷白，和旁边微微泛黄的真牙放在一起，活像把A4纸贴在了象牙上。
“初期可能有点不适应，慢慢就协调了。”医生轻描淡写，我却开始了长达两年的“牙齿焦虑”。聚餐时不敢大笑，说话总下意识捂嘴；自拍要找角度，否则那颗牙会反光得像颗假纽扣；比较尴尬的是有次和客户吃饭，对方盯着我的牙问：“你这牙是做的吧？挺白的。”我举着红酒杯的手僵在半空，心里直骂街——您倒是会聊天啊！
更扎心的是牙冠松动那次。有天吃沙拉，生菜叶卡在牙缝里，我拿牙签轻轻一挑，牙冠“哐当”掉在餐盘上。服务员过来换盘时，我盯着那颗孤零零的牙冠，突然想起小时候玩积木，总有一块怎么都拼不严实。现在这颗牙就像那块积木，怎么调都和整体格格不入。
三、修复之路：钱花了，罪受了，结果还打折扣
牙冠松动后，我跑回诊所要求重做。医生皱着眉头说：“你牙槽骨有点吸收，得加骨粉。”我躺在牙椅上听着“骨粉”俩字，突然想起菜市场买的猪骨头——现在要往我嘴里填这玩意儿？手术刀划开牙龈时，我闻到了淡淡的焦糊味，后来才知道是电刀烧灼组织的味道。
这次修复花了三个月，新牙冠倒是严丝合缝了，但牙龈开始作妖。原本粉嫩的牙龈变得暗红，像被火烤过的橡皮泥，刷牙时还会渗血。我问医生，对方说“有点炎症，多用漱口水”。可用了三个月漱口水，牙龈反而肿成了小肉球，对着镜子一照，活像嘴里含了颗樱桃。
“要不试试牙龈成形术？”医生第N次建议时，我已经快崩溃了。这两年为这颗牙跑了十几趟诊所，光是路费都够买部新手机。更别提每次张嘴让医生捣鼓时，那种“人为刀俎，我为鱼肉”的屈辱感——我花着钱买罪受，结果换来个“四不像”的牙？
四、血泪教训：种牙不是“一锤子买卖”
现在回头看，我这颗牙的悲剧从一开始就埋下了伏笔。街边诊所的医生连CT片都没仔细看，就说“条件挺好可以种”；手术时连无菌服都没穿，就套着白大褂在我嘴里捣鼓；比较离谱的是牙冠颜色，我明明说了要“自然白”，结果做出来像戴了口假牙套。
“种植牙成功有三个关键：医生技术、材料质量、后期维护。”综合医院的医师后来告诉我，“你这种情况，八成是初期植入位置偏了，加上牙冠形态没调好。”我听着医师的话，突然想起装修时师傅说“差不多就行”，结果现在墙歪得能挂斜幅画。
现在我的种牙群里，每天都有“同病相怜”的人吐槽：有人植体穿出牙龈，像嘴里冒了颗螺丝钉；有人咬硬物时牙冠崩裂，吃饭得用另一侧嚼；比较惨的是个姑娘，因为植体压迫神经，半边嘴唇麻了半年。我们自嘲是“种牙受害者联盟”，互相发着“捂嘴笑”的表情包，笑里全是苦。
五、给“种牙预备军”的真心话
如果现在有人问我“要不要种牙”，我会先让他摸清楚三件事：
头一，医生比植体更重要。别被“德国进口”“长期保修”的广告忽悠，先查医生资质——种植专科医生得有5年以上经验，比较好看过他做的真实病例。我后来在综合医院复诊时，医师指着我的CT片说“这植体角度偏了5度”，街边诊所的医生连角度仪都没用，全靠手感。
第二，美观要写进方案里。别听医生说“肯定自然”，要求看3D模拟图，确认牙冠颜色、形态、高度和邻牙匹配。我第二次修复时，医生用比色仪调了半小时颜色，做完后我拿着镜子左看右看，终于敢咧嘴笑了——虽然还是有点不自然，但至少不像之前那么突兀。
第三，后期维护是场持久战。现在我每天用冲牙器、牙缝刷，半年洗一次牙。有次偷懒没清洁，植体周围就泛红了。医生说“种植牙就像盆栽，得天天浇水”，我现在算是深刻理解了——这颗牙能活多久，全看我怎么伺候它。
六、两年后的今天：我懂得了和“不较好”和解
现在这颗牙还是有点歪，颜色也和真牙有细微差别。但我已经不再捂嘴笑了——有次同事说“你笑起来挺有特色的”，我突然释然了。或许这就是生活的真相：没有较好的牙齿，就像没有较好的人生。我们都在和各种“不较好”较劲，然后发现，能笑着接纳它们，才是真正的成长。
前两天路过那家街边诊所，发现已经换成了奶茶店。我站在玻璃窗外看了会儿，突然想起两年前那个躺在牙椅上的自己——紧张、期待、又带着点愚蠢的勇敢。现在的我，依然会因为这颗牙有点小自卑，但也多了份从容——毕竟，能笑着讲出这些糗事的人，早就和过去的自己和解了。
然后想对所有“种牙预备军”说：种牙不是变魔术，它有风险，会疼，可能不较好。但如果你真的需要，请擦亮眼睛选医生，做好心理准备，然后，给自己一个微笑的机会。毕竟，生活已经够难了，我们总得找点方式，让自己笑得更自在些。